再度恭請受害者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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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恭請受害者克拉克
臺上的年輕人光芒萬丈, 在這場世界範圍內的直播中，在臺下年老的政客和企業家的打量與揣測中，他毫不怯弱, 直視著黑洞洞的鏡頭、乃至屏幕外的所有觀眾。
掌聲雷鳴。
……
肯特記者拜別了那名古怪的企業家，他在男廁內部坐在馬桶上沈思。
‘說實在的, 冒出來一個經歷相似的家夥可真的很奇怪，而且透視後發現他身體健康, 骨齡在二十八歲左右。我很難不懷疑這是場陰謀, 針對我的。之後要跟蹤嗎？’
不過思考還沒有更深一步，他就聽到腳步聲雜亂匆匆, 然後廁所門哢嚓一聲關閉了。
克拉克眨了眨眼，本能地屏息, 並在來者檢查隔間時悄悄懸浮起來。
來者松了口氣, 他卸下叮叮當當的佩飾, 移開頭盔，撫平被壓亂的頭發。
年輕的聲音。
“【彼得】，剛剛真的是太棒了, 你超酷的！我都拍好照片了！”
兩道呼吸聲。
“好啦, 謝謝, 你玩得怎麽樣？”
“超棒的！我站在我爸爸面前，他那副驚掉眼球的樣子真是棒極了，超謝謝你, 【彼得】！”
“……總感覺你一定挑釁諾曼了, 不過沒事。對了，哈利, 你把我拉過來幹什麽呀？”
隔著輕質墻，在克拉克的視線中, 【彼得】疑惑道：“你很著急的樣子。現在外面在慈善拍賣，你不去嗎？”
哈利停了一瞬，他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頭發，抓了抓發根，輕微的疼痛令他堅定了意志。
哈利開口了：“……那個，【彼得】，你現在是單身，對吧？”
“……”
克拉克睜大了眼睛，那名身著騎士服的青少年身材挺拔，神采奕奕，語氣猶豫。
【彼得】眉梢動了一下，但他肯定道：“是的。所以呢？”
註視著【彼得】毫無觸動的神情，哈利更猶豫了，但翻滾的念頭令他依舊開口道：“請讓我說完，【彼得】，不要打斷我。”
聲音鄭重，令【彼得】不由得後退一步。
他凝視著哈利，一言不發地聆聽。
“……【彼得】，我是個懦弱的人。你可能很難看出來，但經過心理分析，我的童年創傷來自於我的父親——因此我反叛與嘲弄他人。不過你應該也看不出來，因為我和你同居後狀態好轉。”
哈利聳聳肩：“最開始，你僅僅是我一個狐朋狗友般的存在，甚至那份我最先提出合租的邀請，也是一個我自認為百無聊賴的提議。我認為你只是一個普通朋友，【彼得】，隨處可見，填補生活的空虛。”
哈利難以察覺到，【彼得】嘴角上揚，眼神溫和地註視著他，因為哈利已經緊緊閉上了眼睛，沈靜訴說。
“我自以為理性、智慧、薄涼，因為過去與我的思維無時無刻不告訴我這點。我一直告訴自己，你隨時可被替代，你的情感廉價無知——我只需要偶爾……垂憐你。”
“扮演一個同樣合規的朋友角色。我擅長用商人的視角分析彼此，我總是告訴自己：看他這麽熱情，我再回饋一點友情吧。我一直在精準計量。”
哈利聲音顫抖：“對不起，【彼得】。我犯錯了。”
“沒關系，我聽出來了，你現在把我當作真正的朋友了，對不對？”【彼得】安慰道。
也許吧。
克拉克不置可否地搖搖頭，他可還記得最開始那句爆炸的是否單身的詢問呢。
果不其然，哈利頓了一下，沈默片刻：“對不起，我犯錯了。”
他緊緊閉著眼眸，不肯看到對面那人的任何表情，只想快速說完自己的心路歷程。
“我犯下了錯誤——我沒有為之前慢待你懊悔，那是我的本性——我的錯誤是，我被你打動了。我付出了真心，我居然在一次次的相處中跨出了底線。最開始傲慢的我被擊垮了，我失去了保護自己的外殼。”
哈利輕輕一笑，他說：“【彼得】，從我看到了父親軟弱的姿態時，我就明悟了一些事。我只想問你——”
緊閉的雙眼溢出了淚水，哈利低聲問：“目前正單身的【彼得】，你有興趣談場戀愛嗎？”
他仍努力地仰著頭，展示高傲的精英姿態，像是保持著最後的體面。
他睜開眼，朦朧地看著【彼得】。
克拉克眨眨眼，無聲地凝視這場破碎的告白。
很棒的文學素材，他想。
如果不是在場者有他認識的人，克拉克應該會欣然讚揚這場關於青少年懵懂愛戀和父權資本交織的一幕，掙脫反叛、救贖和同性戀。多好的議題呀。
此處封閉的小空間內，寂靜無聲，只有兩道輕輕的呼吸聲。
【彼得】嘆了口氣，他撫了下哈利的腦袋，輕聲道：“別這麽可憐呀。”
“那你會同意嗎？”哈利追問。
“唔……這很難說，哈利。不要哭。”他勸道。
哈利咳嗽般掩飾自己抽噎了幾下，他吸了吸鼻子，“如果我一直哭下去，你會同意嗎？”
【彼得】頓了一下，他認真道：“是的，我會同意。”
哈利睜大眼睛，他驚喜的情緒還沒有維持片刻，就聽到一個冷靜的回覆：“可是，哈利，難道你會一直哭下去嗎？渴望戀愛的心情能改變你的尊嚴嗎？”
這話有點嚴肅了，甚至過於尖刻。克拉克想。
他聽到那兩位青少年沈默不語，呼吸同頻。
最終，克拉克聽到了一個故作輕松的聲音：“當我什麽都沒說吧，【彼得】，我們還是好朋友。”
但一個認真的聲音道：“不，哈利，我不能當作這件事從未發生。”
“……你要和我絕交嗎？”聲音顫抖。
“不，我只是想說，哈利，我們性向不符。”
“……？？”
克拉克腦袋上瞬間長滿了問號，他尋思著大家不都是同性戀/雙性戀嗎？怎麽性向不符了？你在開什麽玩笑？難道之前你和夜翼的嘗試是一場直男的玩笑？
哈利的聲音同樣滿是茫然，他捂住頭，一時間什麽都沒理解。
“呃……？啊？雖然你和男的上床、接吻，但你仍然是直的？【彼得】？你認真的？”
“噢，倒不是這個性向。哈利，我可能在說……就是……”
【彼得】眼神飄移了幾下，似乎在思考的樣子，但速度太快，哈利絲毫沒有察覺。
“我有……那個什麽，戀老癖。我喜歡年紀比我大的人，就是這樣。哈利，你不在我擇偶範圍內，這不是你的錯，這是我個人癖好，但很抱歉，我們無奈之下錯過了彼此。”
哈利目瞪口呆。
他張口結舌，躑躅仿徨，一時結結巴巴道：“啊？？那個什麽迪克沒比你大多少啊，我明明記得，他長得很年輕啊，他、他他是年輕有為吧我記得！！”
【彼得】沈重地嘆了口氣，他鄭重道：“是的，還記得我去他家時嗎？”
哈利點點頭。
“我遇到了迪克年富力強的父親，我對他心動了。我發覺了我的癖好，我認清了自己。”
頓時，克拉克目瞪口呆。
空氣僵住了，什麽轉闔與表白糾結都消失了，唯有那句擲地有聲、駭人聽聞的講述。
哈利抱住腦袋看著【彼得】。
【彼得】沈重道：“可惜迪克的爸爸發現了我的心思，並勒令我和迪克分手，就這樣，我才恢覆了單身狀態。所以，哈利，我和你並不合適。”
哈利呆呆的，他被巨大的信息量嚇懵了。
他試圖回憶迪克·格雷森的樣子，但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只剩下【彼得】的宣告久久回蕩在他大腦中。
他抽泣了幾下，悲痛道：“嗚嗚，求你了，【彼得】，不要喜歡老男人好不好，他們精子質量不行，你喜歡年輕點的好不好？”
【彼得】同意了這句汙蔑。
但他仍堅持：“沒關系，我就是喜歡，越老越有韻味。”
哈利痛苦地抱住了自己，他蹲下，淚眼汪汪地抱住【彼得】的腿，仰頭道：“不要嚇我，我真的好害怕啊。你不要玩真的。”
【彼得】俯身摸摸他的頭，沒忍住笑了一下，但迅速就繃住了臉。
“咳，放心，但最重要的還是心靈溝通，情侶間性格合適才可以，”眼見著哈利眼神又亮起來了，【彼得】迅速補充，“當然，還有必要的因素——年齡。”
哈利憂傷地嘆了口氣，他站起來，攬住【彼得】，笑道：“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過你了，我們霸占廁所很久了，出去吧。”
【彼得】搖頭，說：“等等，我先上個廁所，剛剛喝了酒，很多。”
哈利輕松道：“所以是酒後的胡言亂語？”
“不，哈利，我說的是實話。”
簡單幾句交流後，空氣又陷入凝滯。
在克拉克的視線中，他看到哈利隨意地靠在墻上，表情放空，而【彼得】正朝一個方向走來。
等等，他所在的隔間？
克拉克頓時驚了，他茫然地摸了摸天花板，突然不知道逃到哪裏？！怎麽辦？剛剛他只是簡簡單單飄浮了上去，沒被哈利發覺，但他不保證能不被【彼得】發現啊……
救命。
難道要趁開門的時機掠出去？但出入廁所的門也鎖著，密室被打開不惹人生疑嗎？
怎麽辦？
社死？成為一個偷窺別人講話的記者？或者繼續藏下去，然後暗地裏成為偷窺別人上廁所的……超人？
好像無論怎樣都是偷窺狂了。
克拉克幾乎要哀慟了，他茫然地思考出路，在【彼得】前進的那幾秒內，他仿佛經歷了生死般的長久剎那。
【彼得】握住了門把手。
救救我。
仿佛救星來臨一樣，樓層的廁所門被敲了敲，一個疑惑聲：“抱歉，有人嗎？我很急。”
兩位高中生對視一眼，分別偽裝好自己的面容，哈利去開門。
門一打開，一位男士走了進來，他驚訝地看了眼裝束奇特的騎士和巫師，嘴裏嘟囔了幾聲，沒評價什麽，走入一個隔間。
哈利望了【彼得】一眼，揮手離去。
【彼得】回頭再見，他推門閃身進入廁所。
沒有擡頭。
因為沒有人會防備全包圍廁所隔間的上方，尤其是良好的安保、豪奢的布置和舒適的空間感。
所以克拉克心驚膽戰地看著下方的【彼得】——他沒跑成。
——剛剛【彼得】一直握著門把手，根本沒有辦法開門；同時，那狹小的開門間隙只能容納青少年的身軀，克拉克太大了。
救救我。克拉克悲傷地想。
他不想成為——他根本不敢想象出那個詞語——救救他，嗚嗚，媽媽，我要被法院控訴了。雖然沒人能控訴得了超人。
不過讓克拉克稍感寬慰的是，【彼得】沒打算進行一些生理活動，他就像是找了一個靜謐的私人空間呆一會一樣，坐在馬桶上，托腮沈思。
好樣的孩子！我愛你！
克拉克在心中十分大力地鼓勵，就這個樣子，躲避戀愛的苦惱和糾結，埋頭做一個哲人吧！你會收獲很多的，以及，千萬不要擡頭！
當然，也不要上廁所。
你能忍住的，加油！
無論克拉克的期待如何，反正馬桶上方的【彼得】撓了撓頭，他感覺後背涼涼的，仿佛有人在註視一樣，皮膚微微顫栗。
大概是……哈利在念叨他？
【彼得】嘆了口氣，搞不清楚事情又怎麽發生成這副樣子。
明明從頭到尾就是朋友啊……怎麽搖身一變感情變質，這不合理。
可能也合理吧，【彼得】想起哈利的自白，幽幽地嘆了口氣。
從哈利自己的角度，似乎也情有可原。
【彼得】撓了撓頭，一時不知道這事該怎麽辦？剛剛糊弄過去了，但這不是一個長久的辦法，難道要為了實踐自己……“戀老癖”的口號，真的找一位年紀大的家夥演戲嗎？
放過彼此吧，哈利，愛情是墳墓。
馬桶上的【彼得】沈重地嘆了口氣，他責怪道：“都是盧瑟的錯。”
上方的克拉克迷惑地眨眨眼，不明白為什麽扯到了盧瑟。不過這句話好順口啊。
……如果不是萊克斯·盧瑟引發了奧斯本家的家庭矛盾，那麽哈利絕不會這樣失落。
【彼得】相當沒有禮貌地在心底推卸了責任，他自言自語：“不過我應該有一方面的錯誤？對別人太好了？”
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抱歉，哈利。但我想，事情不會走向壞處，我們之間絕不會分崩離析。”
他直起身來，在克拉克緊張的視線中，理了理衣物。
……
而門外腳步聲紛至沓來，像是某個活動剛剛散場，大家都急著上廁所一樣。
一名男士看了看眼前這個隔間的已有人標識，他惱火道：“我看了好久了，你什麽時候出來？到底在裏面做什麽？”
話音剛落，裏面就傳出一個年輕的嗓音。
“抱歉，馬上結束。”
伴隨著隱約的拉鏈和衣物摩擦的聲音外，還有一聲極其輕微的啜泣。
男士瞬間警覺，他著實不爽道：“我的天，你們做//愛不要在這裏，好嗎？去開個房，不要打擾大家的正常使用——噢我的天，我真是受夠你們這些沒有公德心的人了。”
裏面停頓了一會，才有那個年輕的嗓音緩緩道：“抱歉，先生，這裏不方便，我會很快出來的，但真的很抱歉。”
男士咒罵了一聲，又去尋找新的廁所隔間。
而這間已有人標識的隔間，【彼得】緩緩地擡頭，註視著頭頂上發出不明啜泣的未知生物，它正緊緊地閉著眼，手腳靈敏地撐住四周。
【彼得】緩緩地將……放回去，拉好拉鏈，提上褲子。
他聲音親切地詢問道：“先生，您是什麽時候在這的呢？”
克拉克·肯特一言不發，他堅定地閉上眼睛。
【彼得】聲音更和善了，他輕聲道：“您不打算說嗎？如果不說的話，我將以性猥褻的名義訴訟您。沒有人能解釋得清為什麽你和我在同一個廁所。”
克拉克終於出聲了，他小聲問：“你褲子穿好了嗎？”
“是的，你可以睜開眼睛了，”【彼得】笑容擴大，他點點頭，“這種禮貌的問候並不能掩蓋你行為的本質。你最好交代輕松。”
克拉克心中在哭泣。
他強扯出笑，小心地偽裝成一個普通人慢慢爬下來，在【彼得】譴責的視線中，他猶豫道：“……你問吧。”
從這個氪星人下來後，空間瞬間狹小了許多。
【彼得】後背緊貼著輕質墻，因為熟悉這個人的性格，他毫不懼怕道：“所以你從最開始就在這裏？聽到我和哈利講話？在哈利檢查隔間時爬上去躲避視線？”
“對嗎？”
克拉克沈痛道：“你說的都對。”
【彼得】嗤笑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那麽先生，你是出於什麽樣的動機才一直偷聽呢？”
呃，動機……就是簡單的保密措施導致的陰差陽錯，沒有任何動機。克拉克沈重地想，如果不是場面過於覆雜，他本可以順利躲過這次詰問……如果不是你解開了褲子……
想法一旦冒出，【彼得】就看到克拉克某個瞬間責怪似的看向他，一副明明是你的錯的樣子。
‘認真的？克拉克，怪我？’
【彼得】笑容更大了，他咬著牙說：“先生，我決定了，起訴。等著進監獄吧。”
“等等！！”
克拉克連忙按住【彼得】，手掌壓住青少年的肩膀，被不耐地掙紮卻一時沒掙脫。
克拉克眼神誠懇，他堅決道，一副豁出一切的樣子。
“是的，我年齡比你大，符合你的癖好。我想談個戀愛！”
“……？？”
【彼得】難以言喻地看著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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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特記者拜別了那名古怪的企業家，他在男廁內部坐在馬桶上沈思。
‘說實在的, 冒出來一個經歷相似的家夥可真的很奇怪，而且透視後發現他身體健康, 骨齡在二十八歲左右。我很難不懷疑這是場陰謀, 針對我的。之後要跟蹤嗎？’
不過思考還沒有更深一步，他就聽到腳步聲雜亂匆匆, 然後廁所門哢嚓一聲關閉了。
克拉克眨了眨眼，本能地屏息, 並在來者檢查隔間時悄悄懸浮起來。
來者松了口氣, 他卸下叮叮當當的佩飾, 移開頭盔，撫平被壓亂的頭發。
年輕的聲音。
“【彼得】，剛剛真的是太棒了, 你超酷的！我都拍好照片了！”
兩道呼吸聲。
“好啦, 謝謝, 你玩得怎麽樣？”
“超棒的！我站在我爸爸面前，他那副驚掉眼球的樣子真是棒極了，超謝謝你, 【彼得】！”
“……總感覺你一定挑釁諾曼了, 不過沒事。對了，哈利, 你把我拉過來幹什麽呀？”
隔著輕質墻，在克拉克的視線中, 【彼得】疑惑道：“你很著急的樣子。現在外面在慈善拍賣，你不去嗎？”
哈利停了一瞬，他不自在地摸摸自己的頭發，抓了抓發根，輕微的疼痛令他堅定了意志。
哈利開口了：“……那個，【彼得】，你現在是單身，對吧？”
“……”
克拉克睜大了眼睛，那名身著騎士服的青少年身材挺拔，神采奕奕，語氣猶豫。
【彼得】眉梢動了一下，但他肯定道：“是的。所以呢？”
註視著【彼得】毫無觸動的神情，哈利更猶豫了，但翻滾的念頭令他依舊開口道：“請讓我說完，【彼得】，不要打斷我。”
聲音鄭重，令【彼得】不由得後退一步。
他凝視著哈利，一言不發地聆聽。
“……【彼得】，我是個懦弱的人。你可能很難看出來，但經過心理分析，我的童年創傷來自於我的父親——因此我反叛與嘲弄他人。不過你應該也看不出來，因為我和你同居後狀態好轉。”
哈利聳聳肩：“最開始，你僅僅是我一個狐朋狗友般的存在，甚至那份我最先提出合租的邀請，也是一個我自認為百無聊賴的提議。我認為你只是一個普通朋友，【彼得】，隨處可見，填補生活的空虛。”
哈利難以察覺到，【彼得】嘴角上揚，眼神溫和地註視著他，因為哈利已經緊緊閉上了眼睛，沈靜訴說。
“我自以為理性、智慧、薄涼，因為過去與我的思維無時無刻不告訴我這點。我一直告訴自己，你隨時可被替代，你的情感廉價無知——我只需要偶爾……垂憐你。”
“扮演一個同樣合規的朋友角色。我擅長用商人的視角分析彼此，我總是告訴自己：看他這麽熱情，我再回饋一點友情吧。我一直在精準計量。”
哈利聲音顫抖：“對不起，【彼得】。我犯錯了。”
“沒關系，我聽出來了，你現在把我當作真正的朋友了，對不對？”【彼得】安慰道。
也許吧。
克拉克不置可否地搖搖頭，他可還記得最開始那句爆炸的是否單身的詢問呢。
果不其然，哈利頓了一下，沈默片刻：“對不起，我犯錯了。”
他緊緊閉著眼眸，不肯看到對面那人的任何表情，只想快速說完自己的心路歷程。
“我犯下了錯誤——我沒有為之前慢待你懊悔，那是我的本性——我的錯誤是，我被你打動了。我付出了真心，我居然在一次次的相處中跨出了底線。最開始傲慢的我被擊垮了，我失去了保護自己的外殼。”
哈利輕輕一笑，他說：“【彼得】，從我看到了父親軟弱的姿態時，我就明悟了一些事。我只想問你——”
緊閉的雙眼溢出了淚水，哈利低聲問：“目前正單身的【彼得】，你有興趣談場戀愛嗎？”
他仍努力地仰著頭，展示高傲的精英姿態，像是保持著最後的體面。
他睜開眼，朦朧地看著【彼得】。
克拉克眨眨眼，無聲地凝視這場破碎的告白。
很棒的文學素材，他想。
如果不是在場者有他認識的人，克拉克應該會欣然讚揚這場關於青少年懵懂愛戀和父權資本交織的一幕，掙脫反叛、救贖和同性戀。多好的議題呀。
此處封閉的小空間內，寂靜無聲，只有兩道輕輕的呼吸聲。
【彼得】嘆了口氣，他撫了下哈利的腦袋，輕聲道：“別這麽可憐呀。”
“那你會同意嗎？”哈利追問。
“唔……這很難說，哈利。不要哭。”他勸道。
哈利咳嗽般掩飾自己抽噎了幾下，他吸了吸鼻子，“如果我一直哭下去，你會同意嗎？”
【彼得】頓了一下，他認真道：“是的，我會同意。”
哈利睜大眼睛，他驚喜的情緒還沒有維持片刻，就聽到一個冷靜的回覆：“可是，哈利，難道你會一直哭下去嗎？渴望戀愛的心情能改變你的尊嚴嗎？”
這話有點嚴肅了，甚至過於尖刻。克拉克想。
他聽到那兩位青少年沈默不語，呼吸同頻。
最終，克拉克聽到了一個故作輕松的聲音：“當我什麽都沒說吧，【彼得】，我們還是好朋友。”
但一個認真的聲音道：“不，哈利，我不能當作這件事從未發生。”
“……你要和我絕交嗎？”聲音顫抖。
“不，我只是想說，哈利，我們性向不符。”
“……？？”
克拉克腦袋上瞬間長滿了問號，他尋思著大家不都是同性戀/雙性戀嗎？怎麽性向不符了？你在開什麽玩笑？難道之前你和夜翼的嘗試是一場直男的玩笑？
哈利的聲音同樣滿是茫然，他捂住頭，一時間什麽都沒理解。
“呃……？啊？雖然你和男的上床、接吻，但你仍然是直的？【彼得】？你認真的？”
“噢，倒不是這個性向。哈利，我可能在說……就是……”
【彼得】眼神飄移了幾下，似乎在思考的樣子，但速度太快，哈利絲毫沒有察覺。
“我有……那個什麽，戀老癖。我喜歡年紀比我大的人，就是這樣。哈利，你不在我擇偶範圍內，這不是你的錯，這是我個人癖好，但很抱歉，我們無奈之下錯過了彼此。”
哈利目瞪口呆。
他張口結舌，躑躅仿徨，一時結結巴巴道：“啊？？那個什麽迪克沒比你大多少啊，我明明記得，他長得很年輕啊，他、他他是年輕有為吧我記得！！”
【彼得】沈重地嘆了口氣，他鄭重道：“是的，還記得我去他家時嗎？”
哈利點點頭。
“我遇到了迪克年富力強的父親，我對他心動了。我發覺了我的癖好，我認清了自己。”
頓時，克拉克目瞪口呆。
空氣僵住了，什麽轉闔與表白糾結都消失了，唯有那句擲地有聲、駭人聽聞的講述。
哈利抱住腦袋看著【彼得】。
【彼得】沈重道：“可惜迪克的爸爸發現了我的心思，並勒令我和迪克分手，就這樣，我才恢覆了單身狀態。所以，哈利，我和你並不合適。”
哈利呆呆的，他被巨大的信息量嚇懵了。
他試圖回憶迪克·格雷森的樣子，但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只剩下【彼得】的宣告久久回蕩在他大腦中。
他抽泣了幾下，悲痛道：“嗚嗚，求你了，【彼得】，不要喜歡老男人好不好，他們精子質量不行，你喜歡年輕點的好不好？”
【彼得】同意了這句汙蔑。
但他仍堅持：“沒關系，我就是喜歡，越老越有韻味。”
哈利痛苦地抱住了自己，他蹲下，淚眼汪汪地抱住【彼得】的腿，仰頭道：“不要嚇我，我真的好害怕啊。你不要玩真的。”
【彼得】俯身摸摸他的頭，沒忍住笑了一下，但迅速就繃住了臉。
“咳，放心，但最重要的還是心靈溝通，情侶間性格合適才可以，”眼見著哈利眼神又亮起來了，【彼得】迅速補充，“當然，還有必要的因素——年齡。”
哈利憂傷地嘆了口氣，他站起來，攬住【彼得】，笑道：“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過你了，我們霸占廁所很久了，出去吧。”
【彼得】搖頭，說：“等等，我先上個廁所，剛剛喝了酒，很多。”
哈利輕松道：“所以是酒後的胡言亂語？”
“不，哈利，我說的是實話。”
簡單幾句交流後，空氣又陷入凝滯。
在克拉克的視線中，他看到哈利隨意地靠在墻上，表情放空，而【彼得】正朝一個方向走來。
等等，他所在的隔間？
克拉克頓時驚了，他茫然地摸了摸天花板，突然不知道逃到哪裏？！怎麽辦？剛剛他只是簡簡單單飄浮了上去，沒被哈利發覺，但他不保證能不被【彼得】發現啊……
救命。
難道要趁開門的時機掠出去？但出入廁所的門也鎖著，密室被打開不惹人生疑嗎？
怎麽辦？
社死？成為一個偷窺別人講話的記者？或者繼續藏下去，然後暗地裏成為偷窺別人上廁所的……超人？
好像無論怎樣都是偷窺狂了。
克拉克幾乎要哀慟了，他茫然地思考出路，在【彼得】前進的那幾秒內，他仿佛經歷了生死般的長久剎那。
【彼得】握住了門把手。
救救我。
仿佛救星來臨一樣，樓層的廁所門被敲了敲，一個疑惑聲：“抱歉，有人嗎？我很急。”
兩位高中生對視一眼，分別偽裝好自己的面容，哈利去開門。
門一打開，一位男士走了進來，他驚訝地看了眼裝束奇特的騎士和巫師，嘴裏嘟囔了幾聲，沒評價什麽，走入一個隔間。
哈利望了【彼得】一眼，揮手離去。
【彼得】回頭再見，他推門閃身進入廁所。
沒有擡頭。
因為沒有人會防備全包圍廁所隔間的上方，尤其是良好的安保、豪奢的布置和舒適的空間感。
所以克拉克心驚膽戰地看著下方的【彼得】——他沒跑成。
——剛剛【彼得】一直握著門把手，根本沒有辦法開門；同時，那狹小的開門間隙只能容納青少年的身軀，克拉克太大了。
救救我。克拉克悲傷地想。
他不想成為——他根本不敢想象出那個詞語——救救他，嗚嗚，媽媽，我要被法院控訴了。雖然沒人能控訴得了超人。
不過讓克拉克稍感寬慰的是，【彼得】沒打算進行一些生理活動，他就像是找了一個靜謐的私人空間呆一會一樣，坐在馬桶上，托腮沈思。
好樣的孩子！我愛你！
克拉克在心中十分大力地鼓勵，就這個樣子，躲避戀愛的苦惱和糾結，埋頭做一個哲人吧！你會收獲很多的，以及，千萬不要擡頭！
當然，也不要上廁所。
你能忍住的，加油！
無論克拉克的期待如何，反正馬桶上方的【彼得】撓了撓頭，他感覺後背涼涼的，仿佛有人在註視一樣，皮膚微微顫栗。
大概是……哈利在念叨他？
【彼得】嘆了口氣，搞不清楚事情又怎麽發生成這副樣子。
明明從頭到尾就是朋友啊……怎麽搖身一變感情變質，這不合理。
可能也合理吧，【彼得】想起哈利的自白，幽幽地嘆了口氣。
從哈利自己的角度，似乎也情有可原。
【彼得】撓了撓頭，一時不知道這事該怎麽辦？剛剛糊弄過去了，但這不是一個長久的辦法，難道要為了實踐自己……“戀老癖”的口號，真的找一位年紀大的家夥演戲嗎？
放過彼此吧，哈利，愛情是墳墓。
馬桶上的【彼得】沈重地嘆了口氣，他責怪道：“都是盧瑟的錯。”
上方的克拉克迷惑地眨眨眼，不明白為什麽扯到了盧瑟。不過這句話好順口啊。
……如果不是萊克斯·盧瑟引發了奧斯本家的家庭矛盾，那麽哈利絕不會這樣失落。
【彼得】相當沒有禮貌地在心底推卸了責任，他自言自語：“不過我應該有一方面的錯誤？對別人太好了？”
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抱歉，哈利。但我想，事情不會走向壞處，我們之間絕不會分崩離析。”
他直起身來，在克拉克緊張的視線中，理了理衣物。
……
而門外腳步聲紛至沓來，像是某個活動剛剛散場，大家都急著上廁所一樣。
一名男士看了看眼前這個隔間的已有人標識，他惱火道：“我看了好久了，你什麽時候出來？到底在裏面做什麽？”
話音剛落，裏面就傳出一個年輕的嗓音。
“抱歉，馬上結束。”
伴隨著隱約的拉鏈和衣物摩擦的聲音外，還有一聲極其輕微的啜泣。
男士瞬間警覺，他著實不爽道：“我的天，你們做//愛不要在這裏，好嗎？去開個房，不要打擾大家的正常使用——噢我的天，我真是受夠你們這些沒有公德心的人了。”
裏面停頓了一會，才有那個年輕的嗓音緩緩道：“抱歉，先生，這裏不方便，我會很快出來的，但真的很抱歉。”
男士咒罵了一聲，又去尋找新的廁所隔間。
而這間已有人標識的隔間，【彼得】緩緩地擡頭，註視著頭頂上發出不明啜泣的未知生物，它正緊緊地閉著眼，手腳靈敏地撐住四周。
【彼得】緩緩地將……放回去，拉好拉鏈，提上褲子。
他聲音親切地詢問道：“先生，您是什麽時候在這的呢？”
克拉克·肯特一言不發，他堅定地閉上眼睛。
【彼得】聲音更和善了，他輕聲道：“您不打算說嗎？如果不說的話，我將以性猥褻的名義訴訟您。沒有人能解釋得清為什麽你和我在同一個廁所。”
克拉克終於出聲了，他小聲問：“你褲子穿好了嗎？”
“是的，你可以睜開眼睛了，”【彼得】笑容擴大，他點點頭，“這種禮貌的問候並不能掩蓋你行為的本質。你最好交代輕松。”
克拉克心中在哭泣。
他強扯出笑，小心地偽裝成一個普通人慢慢爬下來，在【彼得】譴責的視線中，他猶豫道：“……你問吧。”
從這個氪星人下來後，空間瞬間狹小了許多。
【彼得】後背緊貼著輕質墻，因為熟悉這個人的性格，他毫不懼怕道：“所以你從最開始就在這裏？聽到我和哈利講話？在哈利檢查隔間時爬上去躲避視線？”
“對嗎？”
克拉克沈痛道：“你說的都對。”
【彼得】嗤笑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那麽先生，你是出於什麽樣的動機才一直偷聽呢？”
呃，動機……就是簡單的保密措施導致的陰差陽錯，沒有任何動機。克拉克沈重地想，如果不是場面過於覆雜，他本可以順利躲過這次詰問……如果不是你解開了褲子……
想法一旦冒出，【彼得】就看到克拉克某個瞬間責怪似的看向他，一副明明是你的錯的樣子。
‘認真的？克拉克，怪我？’
【彼得】笑容更大了，他咬著牙說：“先生，我決定了，起訴。等著進監獄吧。”
“等等！！”
克拉克連忙按住【彼得】，手掌壓住青少年的肩膀，被不耐地掙紮卻一時沒掙脫。
克拉克眼神誠懇，他堅決道，一副豁出一切的樣子。
“是的，我年齡比你大，符合你的癖好。我想談個戀愛！”
“……？？”
【彼得】難以言喻地看著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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